未分类 · 2024年5月3日 0

城濮之战

    城濮之战是中国历史上最早有详细记载的战例,也是诱敌深入战术的典范。据说是先轸的谋划。前632年,四月初四,楚军和晋军在城濮(今山东鄄城西南)交战。晋文公兑现当年流亡楚国许下“退避三舍”的诺言,令晋军后退,避楚军锋芒。子玉不顾楚成王告诫,率军冒进,被晋军歼灭两翼。楚军大败。 

一、概况

公元前632年,春秋时期,晋文公与楚成王为争夺中原霸权,晋军谋略制胜,在城濮(山东鄄城西南)大败楚军,开“兵者诡道也”先河的一次作战。4月,晋、楚两军为争夺中原地区霸权,在城濮(山东鄄城西南)交战。楚军居于优势,晋军处于劣势。晋国下军副将胥臣奉命迎战楚国联军的右军,即陈、蔡两国的军队。陈、蔡军队的战马多,来势凶猛。胥臣为了战胜敌人,造成自己强大的假象,以树上开花之计,用虎皮蒙马吓唬敌人。进攻时,晋军下军一匹匹蒙着虎皮的战马冲向敌阵,陈、蔡军队的战马和士卒以为是真老虎冲过来了,吓得纷纷后退。胥臣乘胜追击,打败了陈、蔡军队。

晋文公于二十年(公元前632年)初,率军由棘津(河南滑县西南)渡河,进攻附楚的曹、卫,企图诱楚来援以解宋围。正月占卫五鹿(河南清丰西北),二月进至敛盂(河南濮阳东南)与齐昭公会盟,都城楚丘(河南滑县东北)的卫人逐其君降晋。

三月攻占曹都陶丘(山东定陶西北)。但楚军不受调动,反而加紧围攻商丘。宋向晋告急,晋文公用先轸建议,利用秦、齐“喜贿怒顽”的心理,运用外交谋略制造秦、齐与楚的矛盾。一面让宋重贿秦、齐,请两国出面求楚退兵,一面分曹、卫之地与宋,坚其抗楚决心。商丘未能攻下,而曹、卫之地又被晋送于宋国,楚因而拒绝退兵。秦、齐遂出兵助晋,形成三强联合对楚的战略格局。

楚成王见形势不利,恐秦乘机攻其后方,退至申邑(河南荥阳西北),并令围攻商丘和缗邑以及占领谷邑的楚军撤回。但围攻商丘的主将子玉,骄傲自负,坚请与晋一战。楚成王决心动摇,同意子玉建议,但又不肯全力决战,仅派王室亲兵600人增援子玉。子玉派人与晋交涉:如晋许曹、卫复国,楚即解宋之围。晋国君臣认为形势有利,希望决战,但恐不允子玉条件,将遭宋、曹、卫三国仇恨。于是一面暗许曹、卫复国,劝其与楚绝交,一面扣留楚使臣以激怒子玉。子玉果怒而求战,率军进逼陶丘。晋文公为疲敝楚军,诱使子玉轻敌深入,以便在预定战场与楚决战。遂退避三舍(在古代一舍为30里,三舍为90里),至城濮与秦、齐军会合。

四月初一,楚军进至城濮,初二,双方对阵。晋军在秦、齐军声援下配置为上、中、下三军;楚军以陈、蔡军为右军,申、息两军为左军,主力精锐为中军。晋统帅先轸下令首先击溃较弱的楚右军;并让晋上军佯退,于阵后拖柴扬尘,制造后军已退的假象,以诱楚左军进击,使其暴露侧翼,尔后回军与中军实施合击,又将楚左军击溃。子玉及时收住兵力,方免于中军败溃。楚军退至连谷(河南西华境)时,子玉自杀。此战,晋文公及先轸等,决战前充分运用外交谋略,是由实力制胜向谋略制胜的转折点;决战中,晋军先弱后强,各个击破,示利诱敌,在战术上也有所发展。

二、详述

城濮之战是继齐、楚召陵之盟和宋、楚泓之战以后,晋国与楚国之间的一场大战,在春秋历史上具有重大意义。它扼制了楚国的北进势头,稳定了中原形势,成就了晋国的中原霸主地位。

关于城濮战前的形势,我们在第一章中已作了交代。泓水之战后,中原列国郑、许、陈、蔡、鲁、卫、曹、宋等都已拜倒在楚国的军威之下,楚成王又攻占齐国谷地(山东省东阿县),拥立公子雍,造成对齐国的威胁。当时,楚国可以说是势力强盛、声威方张。晋国自文公即位以来,对内整顿内政,发展经济,壮大军旅,对外尊崇王室,联络齐、秦,以与楚国针锋相对,争夺中原霸权。晋、楚之战势在难免。这是城濮之战的根本原因。

城濮之战的直接原因是晋援宋拒楚。周襄王十八年(公元前634年),宋成公因为其父襄公当年善待过晋文公,与文公有旧交,遂”叛楚即晋”。冬,楚成王命令尹子玉、司马子西率军伐宋,包围缗(mín,音民)邑(在山东省金乡县东北)。次年冬,楚率陈、蔡、郑、许五国军队包围宋国,宋国向晋告急。晋中军元帅先轸说:”报施救患,取威定霸,于是乎在矣。”晋文公采纳先轸建议,准备起兵救宋。他在被庐检阅军队,扩编三军,任命了将佐,从而拉开了城濮之战的序幕。

晋国君臣十分重视这次军事行动,确定了政治、外交与军事总体战的方针。在军事上,决定不直接救宋,而首先讨伐曹、卫。因为”楚始得曹而新婚于卫,若伐曹、卫,楚必救之,则齐、宋免矣。”这一着制敌方案,既可引诱楚师北上,又可坐收以逸待劳之功。周襄王二十年(公元前632 年)春,晋国出动三军、战车七百乘伐曹,借道于卫,卫人不允许。晋军遂绕道南下,在南河(河南省淇县南)渡过黄河。正月初九,攻取卫国的五鹿。并挥师东进,攻占敛盂(在河南濮阳东南),遣使至齐国通好。二月,晋文公与齐孝公结盟,成功地把齐国拉到了自己一边。卫侯见晋大军压境,晋、齐又结为盟好,请求参加结盟,晋文公不答应。卫侯又想亲近楚国,国人不同意,就驱逐了卫侯。晋军不战而得卫国。

战前,鲁国追随楚国。在晋军攻卫时,鲁曾派公子买帮助戍守卫国。

现见晋军势大,卫侯逃亡,而楚国救卫没有成功,鲁国便召回公子买而杀了他。一面向晋国报告说他擅自兴兵,另一面又向楚国报告说他没有完成防守任务,玩弄两面手法,坐待投靠胜利者。三月,晋军南下攻曹。十二日,攻入曹都(山东定陶)。

晋军攻击曹、卫,本欲引诱楚军北上。但楚军并不上钩,而猛攻宋国,宋再次向晋军告急。晋军若南下救宋,诱楚北上之战略意图则无法贯彻。若不南下救宋,必失掉宋国,陷于战略被动地位。面对这种形势,晋大夫先轸又建议:让宋国使者去贿赂齐、秦二国,使齐、秦劝楚退兵。晋则捉住曹共公,分曹、卫的田地给宋人,以激怒楚国人,逼其不听齐、秦的劝解。齐、秦劝楚不成,必然坚定了站在晋国一边的立场,决定出兵对楚作战。这是晋走出的第二着高棋。

楚成王见晋军破曹降卫,与齐、秦结成了联盟,中原形势已变,就退回申邑(在河南南阳市),命令大夫申叔撤出攻占齐国的谷邑,命令令尹子玉撤回围宋的军队,并告诫子玉说:”无从晋师!晋侯在外,十九年矣,而果得晋国,险阻艰难,备尝之矣。民之情伪,尽知之矣。”又说:”《军志》曰:’允当则归’。又曰:’知难而退’。又曰:’有德不可敌’。”但楚令尹子玉一向骄傲,不听楚成王劝告,指派伯棼赴申邑向楚成王请求出战,要求增援。楚成王首鼠两端,既不愿与晋交战,却又向子玉增派援军东广、西广与若敖氏之六卒。

子玉得到楚成王的增援,更加狂傲。他派宛春赴晋军说:”请复卫侯而封曹,臣亦释宋之围。”子玉虽然狂傲,但身为楚国令尹,也并非无谋之辈,他的这个计划就是一石三鸟之策。如果晋答应他的要求,则曹、卫、宋三国都会感戴楚国。如果晋不答应他的要求,那么曹、卫、宋三国将会怨恨晋国。晋大夫子犯即上了子玉的圈套,说:”子玉无礼哉!君取一,臣取二,不可失矣,”主张拒绝子玉的建议。但晋中军帅先轸则识破了子玉的机关,说:”子与之!定人之谓礼。楚一言而定三国, 我一言而亡之。我则无礼, 何以战乎? ” 于是,晋国私下答应恢复曹、卫,让他们断绝与楚国的关系,而扣留楚使宛春以激怒子玉。这是晋国走出的第三着高棋。一向狂傲自大的子玉不能忍受这种刺激,冒然率军北上攻击晋军,终于被晋军牵上了鼻子。

当初,晋文公以公子身份颠沛流离时,曾路过楚国,受到楚成王的款待。酒席宴上,成王问文公:”公子若反晋国,则何以报不谷?”文公回答道:”若以君之灵,得反晋国。晋楚治兵,遇于中原,其辟君三舍(三十里一舍)。”这次,文公果然实践诺言,面对楚军的进攻,命令自曹国后撤三舍,与宋、齐、秦三国军队一同驻扎在城濮(山东省范县南)。子玉率军急进,依托丘陵险阻扎营,两军对峙于城濮。晋文公退避三舍,表面上是报答以前楚成王给予的礼遇,实际上是运用”卑而骄之”、”怒而挠之”的诱敌之计,子玉再次上钩。

楚子玉派大将斗勃向晋文公请战说:”请与君之士戏,君凭轼而观之,得臣(子玉名)与寓目焉,”表现出一派骄横之气。晋栾枝答词却相当谦恭:”寡君闻命矣。楚君之惠,未之敢忘,是以在此。为大夫退,其敢当君乎?既不获命,敢烦大夫谓二三子:戒尔车乘,敬尔君事,诘朝相见。”①城濮交战时双方的阵容是:晋三军,即先轸为元帅,统率中军,郤溱辅佐,狐毛统率上军,狐偃辅佐。栾枝统率下军,胥臣辅佐。楚国也是三军,即令尹子玉以若敖之六卒统率中军。子西(斗宜申)统率右军。子上(斗勃)统率左军。楚的仆从国郑、许军附属楚左军,陈、蔡军附属楚右军。

四月六日,晋军在城濮严阵以待楚军。子玉狂傲声称:”日必无晋矣。”当两军接触之时,晋下军佐胥臣率所部用虎皮蒙在马身上,首先冲击楚右翼的陈、蔡军,陈、蔡军惊骇逃散,楚右军溃败。楚子玉、子上见右军溃败,怒火中烧,加强对晋中军和上军的攻势。晋右翼上军狐毛设将、佐二面旗帜,令二旗后退,引诱楚军。晋下军栾枝所部也以车辆曳树枝奔驰而伪装后退。楚子玉以为晋右翼败退,令楚左军追击,所以对陈、蔡及右翼军溃败并未理会。楚左军追击晋上军时,侧翼暴露,晋先轸、郤溱率中军拦腰截击,狐毛、狐偃率上军夹攻楚左军,楚左军溃败。楚子玉见左、右军皆败,遂下令中军停止进攻,得以不败。子玉率残兵退出战场,晋军进占楚军营地,休整三日后,胜利班师。

城濮一战使晋文公建立了霸权,楚国北进锋芒受到挫折,被迫退回桐柏山、大别山以南地区。中原诸侯无不朝宗晋国。

在城濮之战中,宋、齐、秦的军队虽然到了城濮,但未参加实际战斗。晋国以战车七百乘、五万多兵力击败楚、陈、蔡、郑、许五国联军十余万众,是一次以少胜多的战役。晋国的胜利在于,认 识到楚是强敌,君臣团结一心,在政治、外交、军事上,周密策划,牢牢掌握着战争的主动权,所以终于击败了楚国。楚国则不然。楚自战胜宋襄公以来,中原诸侯无一能敌,官兵上下已养成一片虚骄之气。子玉虽为一代枭将,不但不能革除积弊,反而更加骄狂。面对这样的大战,竟意气用事,掉以轻心,结果被人牵了鼻子,导致战争失败。楚成王得到楚军败报,派人指责子玉说:”大夫若入,其若申息之老何?”子玉羞愤自杀。

四月二十七日,晋军进入郑国衡雍(河南原阳县西,当时在黄河南岸),并在践土(距衡雍较近,当时亦在黄河南岸,在河南花园口黄河北岸)修筑王的行宫,向襄王献俘。周襄王策命晋文公为”侯伯”。晋文公要求诸侯”皆奖王室,无相害也。有渝此盟,明神殛之,无克祚国”。晋文公在”尊王”的旗帜下,顺理成章地登上了霸主宝座。

三、战斗经过

俗话说“先下手为强,后动手遭殃”。在军事上,“先发制人”也是一个重要的命题。早在《左传》中便有“先人有夺人之心”的提法,后人也多强调“兵贵先”、“宁我薄人,无人薄我”,意思都是主张争取作战中的先机之利。可是,事情并不是绝对的。在一定条件下,“后发制人”也是军事斗争的重要手段,它与“先发制人”之间存在着辩证的统一。其实质便是积极防御,即以防御为手段,以反攻为目的的攻势防御,它常常成为较弱一方克敌制胜的重要法宝。春秋时期的晋楚城濮之战,就是历史上这方面的典型战例之一。

城濮之战发生于鲁僖公二十八年(公元前632年),它是春秋时期晋、楚两国为争夺中原霸权而进行的第一次战略决战。在这场战争中,楚军在实力上占有优势,但是由于晋军善于“伐谋”、“伐交”,并在战役指导上采取了正确的扬长避短、后发制人的方针,从而最终击败了不可一世的楚军,“取威定霸”,雄踞中原。

春秋时期,大国争霸,最先崛起的是东方的齐国。齐桓公死后,齐国内乱不已,霸业遂告中衰。这时,位于长江中游地区的楚国乘机向黄河流域扩展势力,并在泓水之战中挫败宋襄公图霸的企图,将自己的势力范围发展到长江、淮河、黄河、汉水之间,控制了郑、蔡、卫、宋、鲁等众多中小国家。正当楚国势力急剧向北发展的时候,在山西、河南北部、河北西南一带的晋国也兴盛了起来。公元636年,长期流亡在外的晋公子重耳历尽艰辛,终于回国即位,是为晋文公。他执政后,对内修明政治,任贤使能,发展经济,崇俭省用,整军经武;对外高举“尊王”旗帜,争取与国,从而逐步具备了争夺中原霸权的强大实力。

晋国的壮大崛起,引起了楚国的严重不安。两国之间的矛盾因此日趋尖锐。而围绕对宋国的控制权,终于导致了这一冲突的全面激化。

公元前634年,鲁国因和曹、卫两国结盟,几度遭到齐国的进攻,便向楚国请求援助。而泓水之战后被迫屈服于楚的宋国,这时看到晋文公即位后晋国实力日增,也就转而依附晋国。楚国为了维持自己在中原的优势地位,便出兵攻打齐、宋,并想借此来扼制晋国势力的东进和南下。而晋国也不甘心长期局促于黄河以北一带,于是便利用这一机会,以救宋为名,出兵中原。

公元前633年冬,楚成王率领楚、郑、陈、蔡多国联军进攻宋国,围困宋都商丘。宋成公于危急中派大司马公孙固到晋国求救。晋国大夫先轸认为这正是“报施救患,取威定霸”的良机,力主晋文公出兵。但是,当时晋、宋之间隔着曹、卫两国,劳师远征,有侧背遇敌的危险;况且楚军实力强大,正面交锋也无必胜把握。正当晋文公为此踌躇犹豫之际,狐偃进而向晋文公提出建议:先攻打曹、卫两国,调动楚军北上,以解救宋国,这样就坚定了晋文公出兵的决心。战略方针确定后,晋国君臣随即进行了战前准备,将原来的两个军扩编为上中下三个军,并任命了一批比较优秀的贵族官吏出任各军的将领。准备就绪后,晋文公遂于公元前632年1月统率大军渡过黄河,进攻卫国,很快占领了整个卫地。接着,晋军又向曹国发起了攻击,三月间,攻克了曹国都城陶丘(山东定陶),俘虏了曹国国君曹共公。

晋军攻打曹、卫两国,原来的意图是想引诱楚军北上,然而楚军却不为所动,依然全力围攻宋都商丘。于是宋国又派门尹般向晋告急求援。这就使得晋文公感到进退为难:如不出兵驰援,则宋国力不能支,一定会降楚绝晋,损害自己称霸中原的计划;但若出兵驰援,则原定诱使楚军于曹、卫之地决战的战略意图便将落空,且己方兵力有限,在远离本土情况下与楚军交战恐难以取胜。为此,晋文公再度召集大臣进行商议。先轸仔细分析了形势,建议让宋国表面上同晋国疏远,然后由宋国出面,送一份厚礼给齐、秦两国,由他们去请求楚军撤兵。同时晋国把曹、卫的一部分土地赠送给宋国,以坚定宋国抗楚的决心。楚国同曹、卫本来是结盟的,如看到曹、卫的土地为宋所占,必定会拒绝齐、秦的劝解。齐、秦既接受了宋国的厚礼,这时便会抱怨楚国不听劝解,从而同晋国站在一起,出兵与楚国作战。晋文公对此计颇为赞赏,马上一一施行。楚成王果然拒绝了齐、秦的调停,而齐、秦见楚国不给自己面子,也大为恼怒,便出兵助晋。齐、秦都是当时的大国,他们放弃中立立场,使得晋、楚双方的力量对比发生了重大的变化。

楚成王看到晋、齐、秦三大国结成联盟,形势明显不利于己。就主动把楚军撤退到楚国的申地(河南南阳),并命令戍守谷邑的大夫申叔迅速撤离齐国,要求令尹子玉将楚军主力撤出宋国,避免与晋军冲突。他告诫子玉,晋文公非等闲人物,不可小觑,凡事要量力而行,适可而止,知难而退。但是子玉却骄傲自负,根本听不进楚成王的劝告,仍坚决要求楚成王允许他与晋军决战,以消弥有关他指挥无能的流言,并请求楚成王增调兵力。楚成王优柔寡断,同意了子玉的决战请求,希冀他侥幸取胜;但是又不肯给子玉增拔充足的决战兵力,只派了西广、东宫和若敖之六卒等少量兵力前往增援。

子玉得到了楚成王增派的这部分援兵后,更加坚定了他同晋军作战的决心。为了寻找决战的借口,他派遣使者宛春故意向晋军提出了一个“休战”的条件:晋军撤出曹、卫,让曹、卫复国,楚军则解除对宋都的围困,撤离宋国。子玉这一招不怀好意,实际上是要让晋国放弃争霸中原、号令诸侯的努力。但晋文公棋高一着,采纳了先轸更为高明的对策:一方面将计就计,以曹、卫同楚国绝交为前提条件,私下答应让曹、卫复国。另外扣留了楚国的使者宛春,以激怒子玉来寻战。子玉眼见使者被扣,曹、卫叛己附晋,果然恼羞成怒,倚仗楚、陈、蔡联军兵力的优势,气势汹汹地扑向晋军,寻求战略决战。晋文公见楚军向曹都陶丘逼近,为了避开楚军的锋芒,选择有利的决战时机,诱敌深入,后发制人,遂下令部队主动“退避三舍”,撤到预定的战场——城濮(河南濮城)一带。

晋军的“退避三舍”,实际上是晋文公谋略胜敌的重要一着妙棋,它在政治上争得了主动——“君退臣犯,曲在彼矣”,赢得了舆论上的同情。在军事上造就了优势——便于同齐、秦等盟国军队会合,集中兵力;激发晋军将士力战的情绪;先据战地,以逸待劳等等。从而为晋军后发制人,夺取决战胜利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对晋军的主动后撤,楚军中不少人都感到事有蹊跷,主张持重待机,停止追击。然而刚愎自用的子玉却认为这正是聚歼晋军,夺回曹、卫的大好时机,挥兵跟踪追至城濮。

晋军在城濮驻扎下来,齐、秦、宋诸国的军队也陆续抵达和晋军会合。晋文公检阅了部队,认为士气高昂、战备充分,可以同楚军一战。楚军方面,决战的准备也在积极进行之中,子玉将楚军和陈、蔡两国军队分成中、左、右三军。中军为主力,由他本人直接指挥;右翼军由陈、蔡军队组成,战斗力薄弱,由楚将子上统率;左翼军也是楚军,由子西指挥。

公元前632年4月4日,城濮地区上空战云弥漫,晋楚两军在这里展开了一场战车大会战。在决战中,晋军针对楚中军较强、左右两翼薄弱的部署态势,以及楚军统帅子玉骄傲轻敌、不谙虚实的弱点,采取了先击其翼侧,再攻其中军的作战方针,有的放矢发动进攻。晋下军佐将胥臣把驾车的马匹蒙上虎皮,出其不意地首先向楚军中战斗力最差的右军——陈、蔡军猛攻。陈、蔡军遭到这一突然而奇异的打击,顿时惊慌失措,一触即溃。楚右翼就这样迅速就歼了。

接着晋军又采用“示形动敌”,诱敌出击,尔后分割聚歼的战法对付楚的左军。晋军上军主将狐毛,故意在车上竖起两面大旗,引车后撤,装扮出退却的样子。同时,晋下军主将栾枝也在阵后用战车拖曳树枝,飞扬起地面的尘土,假装后面的晋军也在撤退,以引诱楚军出击。子玉不知是计,下令左翼军追击。晋中军主将先轸、佐将郤臻见楚军中了圈套,盲目出击。便立即指挥最精锐的中军横击楚左军。晋上军主将狐毛、佐将狐偃也乘机回军夹攻。楚左翼遭此打击,退路被切断,完全陷入了重围,很快也被消灭了。子玉此时见其左、右两军均已失败,大势尽去,不得已下令中军迅速脱离战场,才得以保全中军。楚军战败后,向西南撤退到连谷,子玉旋即被迫自杀。城濮之战就此以晋军获得决定性胜利而告结束。

五、相关人物

晋文公(前697~前628)中国春秋时期晋国君( 前636~前628 )。春秋五霸之一。献公之子,名重耳。因献公宠爱骊姬,杀太子申生,他奔逃在外19年。后借秦穆公之力回国即位,时年62岁。在位期间重用有才干的赵衰、狐偃等人,发奋图强,国力日益强盛,晋政权不但巩固,还出现了“政平民阜,财用不匮”的局面。同年,周王室发生内乱,周襄王出居郑以避难。公元前635年,文公利用这一机会兴兵勤王 ,护送襄王回国 ,除得到土地赏赐外,还提高了晋在中原诸侯中的威望。自齐霸中衰,楚又乘虚而入,中原的一些小国都在其支配之下。公元前632年,晋楚大战于城濮( 山东濮县 ) ,楚人战败。晋文公与齐、鲁、宋、卫等7国之君盟于践土( 河南原阳西南),并得到周王策命 。是年冬 ,晋文公又会诸侯于温(河南温县),周王也被召赴会 ,晋文公跃升为中原霸主。死后,襄公立。

楚成王(约前682-前626),春秋时楚国国君,楚成王,熊氏,名恽,又名頵。楚文王次子。郢(宜城楚皇城,一说江陵纪南城)人。春秋时楚国君,公元前671-前626年在位。前672年,依靠随国(随州市西北)支持,杀死其兄堵敖,夺得君位。即位后尽力结好中原诸侯,同时借周惠王之命,镇压夷越,大力开拓江南。前655年以来,先后灭贰、谷、绞、弦、黄、英、蒋、道、柏、房、轸、夔等国。公元前638年,派兵救郑,与宋军战于泓水,射伤意欲称霸的宋襄公,击败宋军,楚国军威大振。晚年欲废太子商臣以另立太子,被商臣派兵包围于王宫,被迫上吊而死。

六、相关文献

《左传》:

僖公二十七年

【经】二十有七年春,杞子来朝。夏六月庚寅,齐侯昭卒。秋八月乙未,葬齐孝公。乙巳,公子遂帅师入杞。冬,楚人、陈侯、蔡侯、郑伯、许男围宋。十有二月甲戌,公会诸侯,盟于宋。斋

【传】二十七年春,杞桓公来朝,用夷礼,故曰子。公卑杞,杞不共也。

夏,齐孝公卒。有齐怨,不废丧纪,礼也。知秋,入杞,责无礼也。

楚子将围宋,使子文治兵于睽,终朝而毕,不戮一人。子玉复治兵于蒍,终日而毕,鞭七人,贯三人耳。国老皆贺子文,子文饮之酒。蒍贾尚幼,后至,不贺。子文问之,对曰:“不知所贺。子之传政于子玉,曰:‘以靖国也。’靖诸内而败诸外,所获几何?子玉之败,子之举也。举以败国,将何贺焉?子玉刚而无礼,不可以治民。过三百乘,其不能以入矣。苟入而贺,何后之有?”斋

冬,楚子及诸侯围宋,宋公孙固如晋告急。先轸曰:“报施救患,取威定霸,于是乎在矣。”狐偃曰:“楚始得曹而新昏于卫,若伐曹、卫,楚必救之,则齐、宋免矣。”于是乎蒐于被庐,作三军。谋元帅。赵衰曰:“郤縠可。臣亟闻其言矣,说礼乐而敦《诗》《书》。《诗》、《书》,义之府也。礼乐,德之则也。德义,利之本也。《夏书》曰:‘赋纳以言,明试以功,车服以庸。’君其试之。”及使郤縠将中军,郤溱佐之;使狐偃将上军,让于狐毛,而佐之;命赵衰为卿,让于栾枝、先轸。使栾枝将下军,先轸佐之。荀林父御戎,魏准为右。古

晋侯始入而教其民,二年,欲用之。子犯曰:“民未知义,未安其居。”于是乎出定襄王,入务利民,民怀生矣,将用之。子犯曰:“民未知信,未宣其用。”于是乎伐原以示之信。民易资者不求丰焉,明征其辞。公曰:“可矣乎?”子犯曰:“民未知礼,未生其共。”于是乎大蒐以示之礼,作执秩以正其官,民听不惑而后用之。出谷戍,释宋围,一战而霸,文之教也。斋

僖公二十八年

【经】二十有八年春,晋侯侵曹,晋侯伐卫。公子买戍卫,不卒戍,刺之。楚人救卫。三月丙午,晋侯入曹,执曹伯。畀宋人。夏四月己巳,晋侯、齐师、宋师、秦师及楚人战于城濮,楚师败绩。楚杀其大夫得臣。卫侯出奔楚。五月癸丑,公会晋侯、齐侯、宋公、蔡侯、郑伯、卫子、莒子,盟于践土。陈侯如会。公朝于王所。六月,卫侯郑自楚复归于卫。卫元咺出奔晋。陈侯款卒。秋,杞伯姬来。公子遂如齐。冬,公会晋侯、齐侯、宋公、蔡侯、郑伯、陈子、莒子、邾人、秦人于温。天王狩于河阳。壬申,公朝于王所。晋人执卫侯,归之于京师。卫元咺自晋复归于卫。诸侯遂围许。曹伯襄复归于曹,遂会诸侯围许。主

【传】二十八年春,晋侯将伐曹,假道于卫,卫人弗许。还,自南河济。侵曹伐卫。正月戊申,取五鹿。二月,晋郤縠卒。原轸将中军,胥臣佐下军,上德也。晋侯、齐侯盟于敛盂。卫侯请盟,晋人弗许。卫侯欲与楚,国人不欲,故出其君以说于晋。卫侯出居于襄牛。

公子买戍卫,楚人救卫,不克。公惧于晋,杀子丛以说焉。谓楚人曰:“不卒戍也。”

晋侯围曹,门焉,多死,曹人尸诸城上,晋侯患之,听舆人之谋曰称:“舍于墓。”师迁焉,曹人凶惧,为其所得者棺而出之,因其凶也而攻之。三月丙午,入曹。数之,以其不用僖负羁而乘轩者三百人也。且曰:“献状。”令无入僖负羁之宫而免其族,报施也。魏准、颠颉怒曰:“劳之不图,报于何有!”蓺僖负羁氏。魏准伤于胸,公欲杀之而爱其材,使问,且视之。病,将杀之。魏准束胸见使者曰:“以君之灵,不有宁也。”距跃三百,曲踊三百。乃舍之。杀颠颉以徇于师,立舟之侨以为戎右。

宋人使门尹般如晋师告急。公曰:“宋人告急,舍之则绝,告楚不许。我欲战矣,齐、秦未可,若之何?”先轸曰:“使宋舍我而赂齐、秦,藉之告楚。我执曹君而分曹、卫之田以赐宋人。楚爱曹、卫,必不许也。喜赂怒顽,能无战乎?”公说,执曹伯,分曹、卫之田以畀宋人。

楚子入居于申,使申叔去谷,使子玉去宋,曰:“无従晋师。晋侯在外十九年矣,而果得晋国。险阻艰难,备尝之矣;民之情伪,尽知之矣。天假之年,而除其害。天之所置,其可废乎?《军志》曰:‘允当则归。’又曰:‘知难而退。’又曰:‘有德不可敌。’此三志者,晋之谓矣。”子玉使伯棼请战,曰:“非敢必有功也,愿以间执谗慝之口。”王怒,少与之师,唯西广、东宫与若敖之六卒实従之。

子玉使宛春告于晋师曰:“请复卫侯而封曹,臣亦释宋之围。”子犯曰:“子玉无礼哉!君取一,臣取二,不可失矣。”先轸曰:“子与之。定人之谓礼,楚一言而定三国,我一言而亡之。我则无礼,何以战乎?不许楚言,是弃宋也。救而弃之,谓诸侯何?楚有三施,我有三怨,怨仇已多,将何以战?不如私许复曹、卫以携之,执宛春以怒楚,既战而后图之。”公说,乃拘宛春于卫,且私许复曹、卫。曹、卫告绝于楚。

子玉怒,従晋师。晋师退。军吏曰:“以君辟臣,辱也。且楚师老矣,何故退?”子犯曰:“师直为壮,曲为老。岂在久乎?微楚之惠不及此,退三舍辟之,所以报也。背惠食言,以亢其仇,我曲楚直。其众素饱,不可谓老。我退而楚还,我将何求?若其不还,君退臣犯,曲在彼矣。”退三舍。楚众欲止,子玉不可。

夏四月戊辰,晋侯、宋公、齐国归父、崔夭、秦小子慭次于城濮。楚师背酅而舍,晋侯患之,听舆人之诵,曰:“原田每每,舍其旧而新是谋。”公疑焉。子犯曰:“战也。战而捷,必得诸侯。若其不捷,表里山河,必无害也。”公曰:“若楚惠何?”栾贞子曰:“汉阳诸姬,楚实尽之,思小惠而忘大耻,不如战也。”晋侯梦与楚子搏,楚子伏己而监其脑,是以惧。子犯曰:“吉。我得天,楚伏其罪,吾且柔之矣。”

子玉使斗勃请战,曰:“请与君之士戏,君冯轼而观之,得臣与寓目焉。”晋侯使栾枝对曰:“寡君闻命矣。楚君之惠未之敢忘,是以在此。为大夫退,其敢当君乎?既不获命矣,敢烦大夫谓二三子,戒尔车乘,敬尔君事,诘朝将见。”

晋车七百乘,革显、革引、鞅、革半。晋侯登有莘之虚以观师,曰:“少长有礼,其可用也。”遂伐其木以益其兵。鲁巳,晋师陈于莘北,胥臣以下军之佐当陈、蔡。子玉以若敖六卒将中军,曰:“日必无晋矣。”子西将左,子上将右。胥臣蒙马以虎皮,先犯陈、蔡。陈、蔡奔,楚右师溃。狐毛设二旆而退之。栾枝使舆曳柴而伪遁,楚师驰之。原轸、郤溱以中军公族横击之。狐毛、狐偃以上军夹攻子西,楚左师溃。楚师败绩。子玉收其卒而止,故不败。

晋师三日馆谷,及癸酉而还。甲午,至于衡雍,作王宫于践土。

乡役之三月,郑伯如楚致其师,为楚师既败而惧,使子人九行成于晋。晋栾枝入盟郑伯。五月丙午,晋侯及郑伯盟于衡雍。丁未,献楚俘于王,驷介百乘,徒兵千。郑伯傅王,用平礼也。己酉,王享醴,命晋侯宥。王命尹氏及王子虎、内史叔兴父策命晋侯为侯伯,赐之大辂之服,戎辂之服,彤弓一,彤矢百,玈弓矢千,秬鬯一卣,虎贲三百人。曰:“王谓叔父,敬服王命,以绥四国。纠逖王慝。”晋侯三辞,従命。曰:“重耳敢再拜稽首,奉扬天子之丕显休命。”受策以出,出入三觐。

卫侯闻楚师败,惧,出奔楚,遂适陈,使元咺奉叔武以受盟。癸亥,王子虎盟诸侯于王庭,要言曰:“皆奖王室,无相害也。有渝此盟,明神殛之,俾队其师,无克祚国,及而玄孙,无有老幼。”君子谓是盟也信,谓晋于是役也能以德攻。

初,楚子玉自为琼弁玉缨,未之服也。先战,梦河神谓己曰:“畀余,余赐女孟诸之麋。”弗致也。大心与子西使荣黄谏,弗听。荣季曰:“死而利国。犹或为之,况琼玉乎?是粪土也,而可以济师,将何爱焉?”弗听。出,告二子曰:“非神败令尹,令尹其不勤民,实自败也。”既败,王使谓之曰:“大夫若入,其若申、息之老何?”子西、孙伯曰:“得臣将死,二臣止之曰:‘君其将以为戮。’”及连谷而死。晋侯闻之而后喜可知也,曰:“莫余毒也已!蒍吕臣实为令尹,奉己而已,不在民矣。”

或诉元咺于卫侯曰:“立叔武矣。”其子角従公,公使杀之。咺不废命,奉夷叔以入守。

六月,晋人复卫侯。宁武子与卫人盟于宛濮,曰:“天祸卫国,君君臣不协,以及此忧也。天诱其衷,使皆降心以相従也。不有居者,谁守社稷?不有行者,谁扞牧圉?不协之故,用昭乞盟于尔大神以诱天衷。自日以往,既盟之后,行者无保其力,居者无惧其罪。有渝此盟,以相及也。明神先君,是纠是殛。”国人闻此盟也,而后不贰。卫侯先期入,宁子先,长佯守门以为使也,与之乘而入。公子颛犬、华仲前驱。叔孙将沐,闻君至,喜,捉发走出,前驱射而杀之。公知其无罪也,枕之股而哭之。颛犬走出,公使杀之。元咺出奔晋。

城濮之战,晋中军风于泽,亡大旆之左旃。祁瞒奸命,司马杀之,以徇于诸侯,使茅伐代之。师还。壬午,济河。舟之侨先归,士会摄右。秋七月丙申,振旅,恺以入于晋。献俘授馘,饮至大赏,征会讨贰。杀舟之侨以徇于国,民于是大服。

君子谓:“文公其能刑矣,三罪而民服。《诗》云:‘惠此中国,以绥四方。’不失赏刑之谓也。”

冬,会于温,讨不服也。

卫侯与元咺讼,宁武子为辅,钅咸庄子为坐,士荣为大士。卫侯不胜。杀士荣,刖钅咸庄子,谓宁俞忠而免之。执卫侯,归之于京师,置诸深室。宁子职纳橐饘焉。元咺归于卫,立公子瑕。

是会也,晋侯召王,以诸侯见,且使王狩。仲尼曰:“以臣召君,不可以训。”故书曰:“天王狩于河阳。”言非其地也,且明德也。

壬申,公朝于王所。丁丑,诸侯围许。

晋侯有疾,曹伯之竖侯孺货筮史,使曰:“以曹为解。齐桓公为会而封异姓,君为会而灭同姓。曹叔振铎,文之昭也。先君唐叔,武之穆也。且合诸侯而灭兄弟,非礼也。与卫偕命,而不与偕复,非信也。同罪异罚,非刑也。礼以行义,信以守礼,刑以正邪,舍此三者,君将若之何?”公说,复曹伯,遂会诸侯于许。

晋侯作三行以御狄,荀林父将中行,屠击将右行,先蔑将左行。

译文: 

夏天四月初三,晋文公、宋成公、齐国大夫国归父、崔夭、秦 国公子小子懿带领军队进驻城濮。楚军背着险要的名叫郄的丘 陵扎营,晋文公对此很忧虑。他听到士兵们唱的歌辞说:“原野上 青草多茂盛,除掉旧根播新种。”晋文公心中疑虑。狐偃说:“打 吧!打了胜仗,一定会得到诸侯拥戴。如果打不胜,晋国外有黄 河,内有太行,也必定不会受什么损害。”晋文公说:“楚国从前 对我们的恩惠怎么办呢?”栾枝说:“汉水北面那些姬姓的诸侯国, 全被楚国吞并了。想着过去的小恩小惠,会忘记这个奇耻大辱,不 如同楚国打一仗。”晋大公夜里梦见同楚成王格斗,楚成王把他打 倒,趴在他身上吸他的脑汁,因此有些害怕。狐偃说:“这是吉利 的征兆。我们得到天助,楚王面向地伏罪,我们会使他驯服的。”

子玉派斗勃来挑战,对晋文公说:“我请求同您的士兵们较量 一番,您可以扶着车前的横木观看,我子玉也要奉陪观看。”晋文 公让栾枝回答说:“我们的国君领教了。楚王的恩惠我们不敢忘记, 所以才退到这里,对大夫子玉我们都要退让,又怎么敢抵挡楚君 呢?既然得不到贵国退兵的命令,那就劳您费心转告贵国将领:准 备好你们的战车,认真对待贵君交付的任务,咱们明天早晨战场 上见。”

晋军有七百辆战车,车马装备齐全。晋文公登上古莘旧城 的遗址检阅了军容,说:“年轻的和年长的都很有礼貌,我们可以 用来作战了。”于是晋军砍伐当地树木,作为补充作战的器械。

四月初四,晋军在莘北摆好阵势,下军副将胥臣领兵抵挡限陈、 蔡两国军队。楚国主将子玉用若敖氏的六百兵卒为主力,说:“今 天必定将晋国消灭了!”子西统率楚国左军,斗勃统率楚国右军。 晋将胥臣用虎皮把战马蒙上,首先攻击陈、蔡联军。陈、蔡联军 逃奔,楚国的右军溃败了。晋国上军主将狐毛树起两面大旗假装 撤迟,晋国下军主将栾枝让战车拖着树枝假装逃跑,楚军受骗追 击,原轸和郄溱率领晋军中军精锐兵力向楚军拦腰冲杀。狐毛和 狐偃指挥上军从两边夹击子西,楚国的左军也溃败了。结果楚军 大败。子玉及早收兵不动,所以他的中军没有溃败。

晋军在楚军营地住了三天,吃缴获的军粮,到四月八日才班 师回国。四月二十九日,晋军到达衡雍,在践土为周襄王造了一 座行官。

在城濮之战前的三个月,郑文公曾到楚国去把郑国军队交给 楚国指挥,现在郑文公因为楚军打了败仗而感到害怕,便派子人 九去向晋国求和。晋国的栾枝去郑国与郑文公议盟。五月十一日, 晋文公和郑文公在衡雍订立了盟约。五月十二日,晋文公把楚国 的俘虏献给周襄王,有四马披甲的兵车一百辆,步兵一千人。郑 文公替周襄王主持典礼仪式,用从前周平王接待晋文侯的礼节来 接待晋文公。五月十四日,周襄王用甜酒款待晋文公,并劝晋文 公进酒。周襄王命令尹氏、王子虎和内史叔兴父用策书任命晋文 公为诸侯首领,赏赐给他一辆大辂车和整套服饰仪仗,一辆大戎 车和整套服饰仪仗,红色的弓一把,红色的箭一百支,黑色的弓 十把,黑色的箭一千支,黑黍米酿造的香酒一卣,勇士三百人,并 说:“周王对叔父说:‘恭敬地服从周王的命令,安抚四方诸侯,监 督惩治坏人。’”晋文公辞让了三次,才接受了王命,说:“重耳再 拜叩首,接受并发扬周天子伟大、光明、美善的命令。”晋文公接 受策书迟出,前后三次朝见了周襄王。

卫成公听到楚军被晋军打败了,很害怕,出逃到楚国,后又 逃到陈国。卫国派元喧辅佐叔武去接受晋国与诸侯的盟约。五月 二十八日,土子虎和诸侯在周王的厅堂订立了盟约,并立下誓辞 说:“各位诸侯都要扶助王室,不能互相残害。如果有人违背盟誓, 圣明的神灵会惩罚他,使他的军队覆灭,不能再享有国家,直到 他的子孙后代,不论年长年幼,都逃不脱惩罚。”君子认为这个盟 约是诚信的,说晋国在这次战役中是依凭德义进行的征讨。

当初,楚国的子玉自己做了一套用美玉装饰的马冠和马秧,还 没有用上。交战之前,子玉梦见河神对自己说:“把它们送给我! 我赏赐给你宋国孟诸的沼泽地。”子玉不肯送给河神。子玉的儿子 大心和楚国大夫子西让荣黄去劝子玉,子玉不听。荣黄说:‘人死 了能对国家有利,也要去死,何况是美玉!它们不过是粪土,如 果可以用来帮助军队得胜,有什么可以吝惜的?”子玉还是不听。 荣黄出来告诉大心和子西说:“不是河神要让令尹打败仗,而是令 尹不肯为民众尽力,实在是自找失败。”楚军战败后,楚王派人对 子玉说:“如果你回楚国来,怎么对申、息两地的父老们交代呢?” 子西和大心对使臣说:“子玉本来想自杀,我们两入拦住他说: “国君还要惩罚你呢。’”子玉到了连谷就自杀了。

晋文公听到于玉自杀的消息,喜形于色他说:“今后没有人危 害我了!楚国的为吕臣当令尹,只知道保全自己,不会为老百姓着想。

简析:

《城濮之战》选自《春秋左传》。

城濮之战是春秋时代晋国和楚国争夺霸权的一场关键之战, 以晋国取胜而告终,众多的诸候国都卷入了这场两强相争。

这种乱哄哄你方斗罢我登台的局面,不禁使人想到,尽管大 家都在表面上推崇周天子,实际上都是拉大旗作虎皮,打着天子 的旗号,拼命扩展自己的实力,捞取自己的好处。王权早已衰败 到徒有虚名,谁愿意就可以用来谋私利。因此,权威和偶像已经 坍塌了。

同时,神的权威和祖先的权威也坍塌了。在一场决定命运的 大战之前,人们不再祭祝神灵和祖先,所谓的“梦”,不过是一种 虚伪的附会而已,恐怕连做“梦”的人也没有把他们的“梦”当 回事,只把自己的成败得失当回事。

莫非这种状况真像古人说的,天下合久必分,分久一合?

合,必须要有一个中心,用今天的话来说,叫凝聚力,它以 强大的力量把四方八面、形形色色的人等团结在一起,拧成一股 绳。这种凝聚力不应当只是精神上的,还应当有实力的威慑。单 纯精神的力量——神灵,祖先,天子等等,在现实中不足以同利 益、私欲想抗衡,信念和现实利益冲突总是不可避免的。只有精 神力量加上制约和惩罚的措施、手段,以及实力的威慑,才可能 形成一个具有凝聚力的中心。

分,当中心的凝聚力衰退,中心之外的实力逐渐强大起来之 时,中心便会瓦解,或者有名无实,形成群龙无首的局面,诸侯 割据,军阀混战,便是中心崩溃分化的结果。

分裂时间久了,强者在不断蚕食弱者中日益强大,弱者一个 接一个被蚕食和吞并,然后再凭实力统一起来。可以设想,仅仅 凭实力建立霸权的确可以成功,事实上也有过例证,比如秦始皇, 但是这样做很难持久,很难形成真正稳固的凝聚力。

权威不可能没有,但不应当是形同虚设的。晋文公重耳,可 以称雄一时,最终未能一统天下,这本身也表明他还不具有真正 的权威。不过,他在一定范围内的成功,还是表明他不愧为一代 豪杰,他的成功并不是偶然的。

年轻时的流亡生活的磨炼,为晋文公重耳的称雄作了远铺垫。 城濮之战的获胜,与重耳严政教民,君臣上下团结一心,运用外 交手段拉拢盟国,在战场上讲究战术和谋略等做法有直接关系。

由此我们可以见出,战争到了春秋时代已经变成了一门复杂 的艺术,远古时代的打仗办法已经大大地落后了。战争的环节更 多,涉及的方面更广,对智慧的要求更高,矛盾斗争更加错综复 杂。有勇有谋已不足以取胜,还要善于搞外交,搞“统一战线”, 还要善于笼络民心,保证“后院”不会起火,还要善于把各种不 利因素转化为有利条件。总而言之,仗是越打越精了。

在这种情况下,做一个统治者的确不那么容易。对他的要求, 几乎是对一个全才的要求:他必须是个出色的政治家,同时也是 优秀的外交家、军事家、鼓动家、谋咯家,要懂得天文地理,也 要懂得处世为人,礼仪制度,要有充沛的体力和精力来应付各种 繁杂的事情。这种统治者离孔子所理想的统治者相去实在太远,在 这时讲“克己复礼”,是多么不合时宜!

七、城濮之战的意义

城濮之战后,晋文公在践土(河南郑州西北)朝觐周王,会盟诸侯,向周王献楚国俘虏四马兵车一百乘及步兵一千名。周襄王正式命晋文公为侯伯。晋国终于实现了“取威定霸”的政治、军事目标。  

八、评论

城濮之战初期,晋军兵力劣于对手,又渡过黄河在外线作战,处于不利的地位。但是晋文公能够善察战机,虚心采取先轸等人的正确建议,选择邻近晋国的曹、卫这两个楚之与国为突破口,先胜弱敌,取得以后作战的前进基地。随后又运用高明的谋略争取齐、秦两大国与自己结成统一战线,争取了战争的主动权。当城濮决战之时,敢于贯彻后发制人的作战方针,主动“退避三舍”,避开楚军的锋芒,以争取政治、外交和军事上的主动,诱敌冒险深入,伺机决战。同时与齐、秦、宋各国军队会合,集中起相对优势的兵力;并针对敌人的作战部署,乘隙蹈虚,灵活地选择主攻方向,先攻打敌人的薄弱环节,予敌各个击破,从而获得了这场战略决战的辉煌胜利,成就了晋文公中原霸主的地位。

反观楚军方面,则是君臣不睦,将骄兵惰,君主昏庸无能,主帅狂妄轻敌,既不知妥善争取与国,又不能随机多谋善断。加上作战部署上的失宜,军情判断上的错误,临战指挥上的笨拙,终于导致了战争的失败,将自己在争霸中原中的优势地位拱手让人,给后人留下了极其深刻的教训。